停留在马来西亚古晋的1天半里，中国工程院院士、亚洲清洁空气中心理事贺克斌很忙——在婆罗洲会展中心参加2场演讲以外的时间，他几乎一直被来自越南、印度、新加坡等多国的代表团团围住。中国治理雾霾的进展如何了？你们怎么控制二氧化硫排放？中国在空气质量管理上怎么做？问题一个接着一个，焦点不约而同指向了大气污染治理的“中国经验”。

这是发生在第十届“更好的空气质量大会”（下称“BAQ大会”）现场的一幕。11月14日，这个亚洲最大的环境保护大会在马来西亚古晋拉开帷幕，吸引了来自全球50多国家的600多名参会者。贺克斌不仅是开幕当天唯一在主会场发言的中国代表，也是现场最受欢迎的学者之一。

“在大气污染治理上，中国已然走在亚洲前列。我们原来吃过亏的地方，要告诉别人汲取教训；我们有了新的经验，也要主动与别人分享。”贺克斌告诉记者。

98%的亚洲城市面临PM2.5影响

世界卫生组织的报告显示，空气污染正威胁着全球公众的健康，每年约700万人因此而过早死亡。目前在亚洲地区，419个城市的PM2.5年均浓度为40微克/立方米，其中98%的城市无法达到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10微克/立方米指导值。“近期有研究称，如果继续毫无节制地发展燃煤电厂，到2030年，因燃煤电厂污染物排放造成的过早死亡人数，将比2011年增加4倍以上。”亚洲清洁空气中心副执行总监Glynda Bathan举例称。

对此，亚洲清洁空气中心执行总监Bjarne Pederson指出，BAQ大会正是为解决空气质量问题而召开，以此推动亚洲国家采取更为有效的治理行动。“空气污染问题非常紧迫，我们必须团结协作，通过开发新的解决方案及治理方法，共同建设一个更清洁、更环保、更健康的亚洲。”

而作为亚洲地区较早开展大气污染治理、空气质量改善最为显著的国家，“中国经验”在会上得到多国肯定。“在应对空气污染方面，中国走在了亚洲前面。下一阶段，印度、东南亚将成为治理重点。”Bjarne Pederson表示。

健康效应研究所副主席Robert O’Keefe也称：“面对空气污染，中国给出了强有力的回应，由此也带来巨大的公众健康效益，因空气污染导致的过早死亡病例、心血管病例和呼吸系统病例均有所减少。中国正在成为清洁空气领域的引领者。”

中国大气污染治理行动受关注

为进一步分享“中国经验”，一支由生态环境部、地方环保部门代表及行业专家组成的队伍，还带来了一场特别的“中国日论坛”。近5个小时的论坛，百余人的会场座无虚席。

“自2013年实施《大气污染行动计划》以来，中国已初步建立起科学支撑的空气质量管理体系，在燃煤、机动车、工业等污染源控制方面进行了积极探索，减排成效显著。对于处在发展中的其他亚洲国家及地区而言，这些经验非常宝贵。”亚洲清洁空气中心中国区总监付璐指出。值得关注的是，中国6项主要污染物的排放量，近5年均有不同程度下降。其中，二氧化硫浓度改善最明显，2017年较2013年同期下降57.5%，而这正是雾霾的主要组分之一。

让Glynda Bathan留下深刻印象的，是中国在煤炭转型方面的种种做法。她告诉记者，在不少东南亚国家看来，煤炭是最便宜的化石能源，燃煤发电仍占据着十分可观的比重。“让人担心的是，这些国家的排放标准非常低，有些还在使用1999年制定的标准，哪怕新建电厂的控制指标也很难与中国相比。这些污染对空气、环境、人体健康的真实影响，其实是很难估量的。如果能学习来自中国的案例，将对清洁煤电发展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。”

围绕监测板块，贺克斌也举例称，中国现已形成“天地空”一体化的生态环境检测系统，有了这些数据，可实现环保精细化、信息化管理。“但在印度等部分亚洲国家，不要说完整的检测体系，就连基本检测设备都没有。”

建议重视可再生能源发展趋势

对比之下，“中国经验”给他国带来了哪些启发？对于亚洲地区的大气污染控制，中国专家又有哪些建议？

Glynda Bathan认为，首先应像中国一样提高自身排放标准，并通过新技术的发展严格执行标准、降低污染排放。“越南新建煤电厂的二氧化硫、氮氧化物及颗粒物排放，目前比中国高出1.5-3倍，正是由于排放标准过于宽松、控制技术较为落后。庆幸的是，越南环境管理局已意识到这个问题，目前也在实施排放标准修订。”

这一说法得到了北京市环保局研究室主任张峰的赞同。“过去5年，北京先后出台了44项大气污染排放地方标准，可以说体系最全、要求最严，部分标准甚至达世界先进水平。完善的标准体系是根本保障。

张峰同时指出，污染源解析工作同样重要。“在2013年的PM2.5源解析中，燃煤对北京污染的‘贡献’达22.4%，工业、移动源各占16.7%、31.1%。5年后的今天，我们再做源解析发现，燃煤污染已降至3%，工业占比12%，移动源占比则升至45%。这说明，这几年的控煤措施成效明显，治理焦点已发生转移，下一步需更聚焦机动车、特别是重型柴油车污染。只有把污染源解析做好，我们才知道污染在哪里，才能真正做到溯源治污、精准治污。”

Glynda Bathan还表示，中国现已走过初步治理阶段，由末端控制走向结构性调整的深度治理。相比之下，东南亚国家仍处于治理的初级阶段，尽管如此，大家也应认识到可再生能源的重要性。“随着光伏发电等可再生能源的使用成本越来越低，‘化石能源最便宜’的观点已不再完全正确，由化石能源向非化石能源转型将成趋势。”